從威瑪共和經納粹的第三帝國到德意志聯邦共和國的成功,台灣將有一樣的再興機會嗎? (裟婆遊僧)
(PS:我雖然還是不贊成英扁聯軍,因為啊扁的內心私慾還無法被他自己察覺前並加以反思超越前,加他進來新世代改革的副作用會很大很大。但是蛻變不能從空中落下「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並不能隨心所欲地創造,並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這個觀點我是充分贊成的。DW)
本文出自:熱帶人的部落格
1789年法國爆發大革命。60年後的1851年,第二共和的總統路易‧波拿巴發動政變,先修改憲法延長總統任期為十年,隔年就學他的伯父拿破崙稱帝,自稱“拿破崙三世”。於是「第二共和」結束,「第二帝國」登場。
(PS:我雖然還是不贊成英扁聯軍,因為啊扁的內心私慾還無法被他自己察覺前並加以反思超越前,加他進來新世代改革的副作用會很大很大。但是蛻變不能從空中落下「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並不能隨心所欲地創造,並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這個觀點我是充分贊成的。DW)
本文出自:熱帶人的部落格
1789年法國爆發大革命。60年後的1851年,第二共和的總統路易‧波拿巴發動政變,先修改憲法延長總統任期為十年,隔年就學他的伯父拿破崙稱帝,自稱“拿破崙三世”。於是「第二共和」結束,「第二帝國」登場。
當時33歲流亡在英國倫敦的職業革命家馬克思,一聽到巴黎的政變,便著手寫作了一篇可以說是開啟現代社會階級分析的名文─〈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霧月十八日是採法國大革命之後所用的古代羅馬月曆表。而因為這兩次背叛大革命共和精神的政變者,一前一後又剛好都選擇在霧月十八日這天稱帝登基。霧月十八因此也被轉喻成一個復辟政變的代名詞。
在馬克思看來,如果拿破崙第一次的政變稱帝是共和國的“悲劇”;那麼,第二次他姪子的政變稱帝便是個“鬧劇”。於是〈波拿巴的霧月十八〉一開始便出現這個著名的句子:
“黑格爾在某個地方說過,一切偉大的世界歷史事變和人物,可以說都出現兩次,但他忘記補充一點:第一次是作為 悲劇出現,第二次是作為 鬧劇出現。”
對這個33歲的職業革命家而言,身為歐洲啟蒙之子,他相信歷史應該是不斷往前進步的。但法蘭西的歷史卻是在大革命之後不斷地上演復辟、政變等劇碼,這是為什麼?一個像法蘭西這樣偉大的民族,為什麼在大革命過後的半個世紀,依然會不斷出現政變以及復辟稱帝的這種鬧劇呢?
總之,一個民族為什麼在勇敢的革命前進之後,又選擇倒退復古呢?
〈波拿巴的霧月十八〉一文就是嘗試要去回答這個問題。
2008年,台灣人以極大的票數重新迎回國民黨執政。
如果我們認為國民黨代表的是一個反動的進步逆流,那為什麼台灣人卻要重新招喚這個政黨回來呢?
如果第一次台灣人歡迎國民黨登台執政,其結果是一個以228事件為開始的 悲劇;那麼,半個世紀後,台灣人在2008年以極大的票數迎回國民黨重新執政,這算不算是不是一場鬧劇 ?
難道我們不應該像馬克思一樣來思考這個問題嗎?
自2008年到2010年,似乎有200萬選票從國民黨移開了。這顯示了至少這些人也認為這的確是場鬧劇。
重複的第二件事之所以是鬧劇,是因為第二次的復辟顯示:
“結果,不是社會本身獲得了 新的內容,而只是國家回到了最古的形態 ,回到了 寶劍和 袈裟的 極端原始的統治。”
這不只波拿巴政權如此,馬英九的國民黨政權也如此,所有復辟的政權應該也都是如此。福爾摩莎兩年來的歷史顯示:國民黨的重新執政,並不是台灣社會“獲得了新內容”,而是整個國家又“回到了最古老的型態”。回到了“警察國家”,回到了“政治犯”的時代,回到了偵訊、起訴與無期徒刑的“蔣家統治時期”。不僅如此,現在騎乘在台灣人頭上的不僅是一個戒嚴統治的復辟幽靈而已,甚至還要在加上野蠻透頂的北京共產皇廷。福爾摩莎彷彿又回到一個“靠寶劍和袈裟的極端原始統治”時期。
如果這200萬票顯示台灣人後悔了,認為被騙,那麼我們就應該像馬克思那樣去反省,一個民族為什麼會上演這樣一場鬧劇:
“像法國人那樣說他們的民族遭受了偷襲,那是不夠的。 一個民族和一個婦女一樣,即使有片刻疏忽而讓隨便一個冒險者能加以姦污,也是不可寬恕的。……還應當說明,為什麼一個有3600萬人的民族竟會被三個 衣冠楚楚的騙子偷襲而毫無抵抗地做了俘虜。”
二
2010年5月底的某日,甫卸任幾個月便被戴上手銬送進牢房的福爾摩莎的前任總統,在狹小的牢房中寫下了這樣的一段話:
“時隔一個半世紀後,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變成了馬騜﹝馬英九﹞的「黃金十年」,但「鬧劇」的本質絲毫沒有任何的改變。馬騜提出「黃金十年」的口號,幾乎所有的人都感到不解與困惑,總統一任四年,兩任也不過八年,「黃金十年」從何算起?尤其是已過了馬騜「空白」、「崩潰」的兩年?” [見阿扁札記:〈「黃金十年」與「六國論」原來是馬騜的造神運動與「亡國論」〉
他左思右想,認為這個將他戴上手銬的馬英九政權之所已提出“黃金十年”的口號,完全是想將自己銜接於中國國民黨在1927到1937年中完成統一中國的黃金十年。而這十年是「訓政時期,也就是中國國民黨一黨獨裁、以黨領政、一黨專政的時期」:
“這十年也是法西斯主義在中國最為猖獗的時候。1932年3月8日蔣介石在南京親自主持了「三民主義力行社」的成立,以德國納粹為學習的典範,提出了「一個主義、一個政黨、一個領袖」的口號,在中國國民黨內另行發展效忠蔣介石個人的 秘密組織與特務機關,企圖為蔣介石的獨裁恐怖統治建立更穩固的基礎。” ﹝同上﹞
這位福爾摩沙的前總統,於是將馬英九政權的形容為具有波拿巴主義意義上的“反動復辟本質” :
“綜觀中國國民黨的文化,「造神」始終是其一貫的統治伎倆與封建思想,1927年到1937年所謂的「黃金十年」,根本就是在為蔣介石的威權獨裁統治擦脂抹粉…。事隔八十年,馬英九再從中國國民黨的舊土堆找出他所崇拜的獨裁者蔣介石,從所謂的「黃金十年」的「豐功偉業」、「八股教條」大作文章,並 當成學習的榜樣,更凸顯他的愚昧無知 反動復辟的本質。” ﹝同上﹞
對這位已經待在監獄快兩年的前任總統來說,這個政權對他個人與家庭的命運當然是個悲劇。但是對於整個福爾摩莎人而言,這個政權完全是一場鬧劇。他形容馬英九的政權是一場“復辟”,是一個“秘密組織與特務機關”還魂的政權。這個政權所要師法並復興的黃金時期,其實正是一個“法西斯主義猖獗”,以“德國納粹為學習典範”的時期,是一個“發展效忠個人的秘密組織與特務機關”所進行的“恐怖統治”時期。
這位被羈押在牢房的總統在寫這一篇文章的時候不完全只是在嘲弄或謾罵而已。在當今的台灣,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來這樣形容這個政權。在他看來,馬英九這位衣冠楚楚、特務職業學生出身的總統 ,會夢想這樣的一個法西斯主義時代的歷史,完全不是偶然,而是出於本質 。
如此的痛心與確信,使他在寫作這一篇文稿時,不得不一本正經的運用起馬克思這篇偉大文章的深沈名言。而這一向並不是他的特色。
三
這位福爾摩莎人的前總統,有整整八年的時間,每天都在聽取全國情報人員所彙整上來的情報。他非常知道這個直接承襲蔣介石在黃金十年所開始打造的情報特務機器所具有的能耐。他當然也多少應該知道這個幾乎獨立於體制之外的組織,有多少人是不忠於他,在他連任之後,組織與密謀政變的計劃不知道有多少次。單單立法院的公開提出罷免就不知凡幾了。在大規模的紅杉軍圍城之後,這個不受控制,不時暗地裡組織斬首政變計劃的頭子,馬英九,終於公開比出子彈上膛的口號與手勢。這位福爾摩莎人的前總統,早在執政尾聲,他應該早就知道什麼樣的秘密組織在調查他、收集他的資料了。
因而毫不意外,幾乎在這位福爾摩莎總統卸任的同時,他的前國安會秘書長、他的調查局長,都分別快速被羈押起訴,解除武裝。現在,他的貼身家庭醫師遠逃美國,他的前國安會秘書長在鄉下隱身務農,他的調查局長在一陣羈押偵訊後現在不知下落,而他本人則身在監牢,而第一位民進黨員擔任法務部長的同志在離職後竟然死於莫名的肺癌。如今,他離職時從總統府所帶出的許多檔案文件,也都一一被國民黨的調查人員已近乎搶劫的方式帶回。
說難聽一點,關的關、死的死、逃的逃、隱居的隱居,“他們”彷彿是目睹到一個不為人知、隱密又獨立於外的秘密組織,因而完全處於像電影中被黑道組織追殺目擊證人那樣的處境。
那麼,包含這位福爾摩莎前總統的這一群人,他們目睹到什麼呢?他們是被什麼樣的組織在追殺呢?
這位福爾摩莎的前總統在獄中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下:
“1932年3月8日蔣介石在南京親自主持了「三民主義力行社」的成立,以德國納粹為學習的典範,提出了「一個主義、一個政黨、一個領袖」的口號,在中國國民黨內另行發展效忠蔣介石個人的秘密組織與特務機關 ,企圖為蔣介石的獨裁恐怖統治建立更穩固的基礎。” ﹝同上﹞
對他個人而言,悲劇已經上演;對整個福爾摩莎人而言,鬧劇也已經成真。
福爾摩莎不只擁有了自己的民選總統,不只擁有了的第一次的政黨輪替,福爾摩莎人也終於有了自己的 霧月十八日!
是的
正如馬克思在〈霧月十八〉一文中繼續說下來的句子那樣:
“一切已死的先輩們的傳統,像幽靈一樣糾纏著活人的頭腦。”
正如馬英九的腦袋夢想著蔣介石、蔣經國的幽靈一樣。
在那狹小的牢房中,這位福爾摩莎人的前總統,或許在許多的夜晚中都糾纏著無數個已死的政治犯先輩的幽靈吧。
同文續篇之二:
回覆刪除親愛的Paul,吾友:
上一封寄去給你的信,已經是去年底的時候了。
去年我曾經答應你要跟你報告為什麼蔡英文必然是未來民進黨的新領袖。我也答應你,要參考馬克思《霧月十八日》的方式來分析台灣的馬英九政權。結果我只寫了一篇〈福爾摩沙的霧月十八〉然後就停筆了。
上星期,民進黨慶祝了她的25周歲黨慶。作為支持者,這25年其實也正是我的青年與壯年。因此這封信一方面向你報告新人蔡英文的權力基礎,另一方面也會夾雜著歷史感的糾纏。我乾脆因此把兩個報告在一封信裡一起回答好了。
首先要跟你說的是,現任民進黨主席蔡英文不是出身選戰功績與派系的人,比起許多人,她甚至黨齡相當短。當2008年民進黨政權結束,新潮流等派系推出蔡英文這個近乎新人的中生代女性競選黨主席時,她事實上還沒有取得全黨與傳統支持者的全部支持。而且,蔡英文到那時為止的人生經歷也與民進黨既有政治人物的養成傳統非常不同。她是英國倫敦大學的博士,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大學教授,她完全沒有“黨外時期”的歷史,也完全沒有任何選舉經驗。她的台語甚至說得不甚好。她從政之路開始於“國民黨”李登輝總統的高級幕僚,她後來的政治工作則是民進黨陳水扁政府的部會首長官員,兩者都是直接聽命於最高權力總統,並直接向總統負責。
她在2008年失敗的選戰後之所以能被黨員選為黨主席,雖然表面原因是派系的運作與民進黨的群龍無首。但事實上蔡英文之所以以一個非傳統型的新人出線,更深層的原因是: 民進黨需要她的地方,遠大於她需要民進黨的地方。由此你便可以想像,自2008年阿扁這棵樹倒下與總統敗選後,整個民進黨光禿禿到什麼地步了。
蔡英文在訪問中曾說,她過去接受了民進黨的栽培,在需要的時候,她當然必須要回饋付出,承擔責任。顯然她自己也很清楚,時間到了就是要登場上台。所以,不像傳統型政治人物的出線總需要經過一番廝殺。蔡英文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歷史性處境:也就是說,民進黨需要她的地方,遠大於她需要民進黨的地方。正是這個更深刻的因素與奇特的態勢使得她在黨內競爭的關鍵時刻,不需要刻意的搏鬥,就能夠排除挑戰她領導地位的人。
所以此時蔡英文的登場,就像政治領域裡面的“政治必然性”﹝the political necessity﹞一樣。非常時期必須要有非常作為,因此民進黨“勢必”要有新領袖、“勢必”要改造改變、“勢必”要有新人、“勢必”要有新形象、新政策、新論述……。總之,這個黨需要有新表情。而蔡英文單單個人就代表了這種勢必要改變的“必然性的力量”。假如還有某些“老人”要頑強抵抗這種“必然性的力量”,我只能說他實在是極為“不識相”。 這就是整個蔡英文主席的權力基礎。她不必有派系班底,不必有選舉戰績、不必有政績,更不需有任何歷史地位光環。在一種極為特殊的歷史性局勢下,“因為她是新人,因此她被授與權力”。
正是在這種展新的必然性力量推波之下,從立委補選、縣市長選舉,蔡英文帶領下的民進黨一路反攻,場場勝利。這使她更確立了這個新的必然性趨勢的領袖魅力與地位。許多年輕支持者認為,民進黨的谷底回升,一切要歸功於蔡。當然也有不以為然者。但是即使後者,也都同意這股新趨勢必須繼續下去。
雖然如此登場,但蔡英文的一連串作為證明了她並不只是一個依靠時勢造英雄的人而已。面對黨內矛盾,她雖不出身派系,但她能成功的運用各派系的力量來鞏固自己的領導,使自己能超越派系利益,並進而駕馭派系,完成一致對外的團結工作。面對國民黨,她的氣質與特質迴異於一般民進黨的政治人物作風,使她能擺開偏國民黨的媒體對她的攻擊。而這正是傳統型政治人物無法做到,最令支持者憤慨的地方。對內與對外,蔡英文都成功的証明了她並不只是一個靠歷史的偶然性時勢出線的人而已,她成功的証明了民進黨確實需要她像這樣的人來領導。
接續:
回覆刪除老一輩的民進黨人即使像陳水扁那樣終於選上了總統,但是其學經歷、其文化談吐氣質,始終無法讓文化優越感強烈的外省人或自認社經地位高的都會中產階級所接受,因而處於各種習於國民黨黨國文化體制的人所鄙視狀態。電視媒體中的新聞與模仿劇、雜誌上的八卦新聞、以及各式各樣的搖筆文人,在民進黨執政期間,整天都在語言上極盡嘲笑諷刺之事。這種來自文化優越感的鄙視一直到把陳水扁判處無期徒刑送進監獄為此,依然餘恨未消。而且,自馬英九取代連戰出線之後,這種文化優越感的對比效果更加強烈。馬英九與金溥聰這兩個西裝筆挺、衣冠楚楚,並且字正腔圓的國民黨新世代,一下子就把民進黨的傳統政治人物給淘汰了。因為他們的形象準確的能召喚起國民黨黨國體制的正統文化優越與自信。
有趣的是,如果某種無法言說的文化優越感是馬英九取得政權的深層基礎,那麼,其實這也是蔡英文的權力基礎。在民進黨的支持者內心深處,他們之所以心儀蔡英文這個新人,其實就是蔡英文的個人形象將可以力抗馬英九、金溥聰這些外省第二代的文化優越感。英文道地、學者出身的蔡英文女士,目前正一步一步的使馬英九與金溥聰這些人顯現其典型權貴子弟無能、痞子的真實面目。
確實,蔡英文的氣質不只能把國民黨權貴子弟的文化優越感比下去,作為政治領袖,在實際政治操作上,她確實也可以化解台灣媒體中來自國民黨的暗箭攻擊。台灣的媒體,長久以來就是國民黨文化優越感的幫兇與溫床。而正是因為蔡英文的學院背景,以及一出道就是側身於國民黨總統與民進黨總統的高級幕僚,如此非典型的優越經歷,她事實上反而比民進黨選舉出身的政治人物更清楚國民黨如何運用與利用媒體。民進黨選舉出身的每個傳統型政治人物幾乎都無法抗拒遞上來的麥克風與攝影機。就像每個男人雖然知道主動送上門的女人都別有所圖,但是他們也都無法抗拒誘惑,乃至於甘於被玩弄一樣。出於選舉的需要與本能,每一個傳統民進黨人事實上幾乎都患有媒體春藥的上癮症,曝光優先,其他再說。再怎樣表情僵硬,他們都隨時準備對遞上來的麥克風侃侃而談。但也正是在麥克風與攝影機的剪接與玩弄下,他們不斷的被醜化、扭曲,被誘導相互攻擊,一直到其政治形象令人倒胃不堪為止。但新人蔡英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蔡英文不僅不渴求麥克風與攝影機,她甚至相當排斥。她很清楚她的權力基礎與政治資本完全不靠媒體,這就是她與傳統民進黨政治人物非常不同的地方。媒體因此封她為“非典型政治人物”。媒體也因此至今找不到著力點像過去修理別人那樣的修理她。國民黨因此最新的媒體戰術就是稀釋她的曝光。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的行程,以此分散她的媒體效應。
再續:
回覆刪除不靠光環、不靠派系、不靠媒體,但是蔡英文卻成功的做到了超越歷史光環,駕馭派系,並且能成功抵抗國民黨的媒體攻擊。我們確實可以這樣說,她給與這個黨的,確實比這個黨能給的還要多。因此,現在沒有人敢用歷史光環與選舉戰績去挑戰這個新人的地位了。
在她一連串的做為下,終於成功的使民進黨的支持者對她刮目相看,乃至負與重大期待。她成功的把一個低迷的黨重新凝聚起來,並單單以個人的氣質就給了這個黨在文化上的自信。她證明了她不只是一個新人而已,她確實是一個“不一樣的”新領袖。
一直到去年五都大選出現了“不如預期”的結果,這才使得蔡英文的這個不斷上昇的必然性力量緩慢了下來。雖然新北市蔡英文在一片婉惜中落選,選後大家依然共推蔡英文為主席,接受她的大方向與路線,並取得總統候選人的身分。但我可以跟你說,這個失敗對蔡英文的打擊其實比表面上看起來的更大。 新北市那十萬多票的差距放在高雄、台南,台北市,結果都會一樣。當選的依然當選,落選的依舊落選。但是這十多萬票放在新北市,卻會使得蔡英文的聲望上昇遇到頓挫。這種感覺就像大家在暗夜中出發,齊心努力爬上山頂,欲看美麗的日出光芒,而天氣預報也相當完美,但是就在登上山頂之時天空卻飄來一陣烏雲那樣的令人氣餒。
如果新北市的這十萬多票反轉或消失,讓蔡英文勝利。你可以想像,蔡英文現在在整個台灣幾乎可以說到達“喊水會結凍”的峰頂地位。如果是蔡英文當選勝利,她將不只在民進黨內無人可擋,她甚至會在全福爾摩沙島都無人可擋。那時,整個福爾摩沙島一定會出現 “蔡英文炫風”,她所到之處必然像福爾摩沙島的女神馬祖出巡一樣,所到之處沿途安慰著所有生活在馬英九政權下的不幸與痛苦。福爾摩莎人的黑眼珠將淚光閃閃的注視著她,捨不得從她身上移開。就像當年台灣人對陳水扁淚光閃閃,沿街放鞭炮,夾道歡迎那樣。
所以,新北市的那十萬票可以說在整個五都大選中最具關鍵性的十萬票。 它不只牽涉到誰當選市長、牽涉到民進黨的權力生態,它更牽涉到國民黨未來的政權基礎。這樣講你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那次五都大選的子彈,選戰最後疑雲重重的槍擊案必定要發生在新北市了。因為當子彈是直接開在連戰兒子的頭上時,所有 黑道組織、所有地方派系他們知道不能光拿錢而開不出票。 而那些與黨內大老串通準備讓馬英九難堪的陰謀勢力,這一槍則警告他們要收斂,宣誓馬英九不會妥協的決心。所以,這一槍可是比一般黑道開的槍更恐怖,這一槍恐嚇的對象是所有的黑道組織、地方派系與黨內不滿分子,這一槍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就像我上一篇的〈霧月十八日〉所寫的那樣﹞。所以,有了這一槍,選情激烈的新北市終於開出了國民黨在地方縣市長選舉史無前例的最高票。
國民黨知道無論如何一定要蔡英文落選,避免她成為台灣人的馬祖女神。這十萬票、這一槍,就是遮掩黎明到來的那朵烏雲。所以我說,這個失敗對蔡英文的打擊其實比表面上看起來的更大。連戰兒子頭上的那一槍就像當年納粹黨放火燒掉國會大廈的那把無名火一樣,是納粹國民黨的「結晶之夜」,是國民黨這個復辟政權的暴力美學之典範。
這使我想起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中所說的名言:
「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並不能隨心所欲地創造,並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
雖然蔡英文身上背負著這股勢不可擋的展新必然性力量。但是,老實說,從結果論來看,這個“必然性也還並不是那麼必然”。民進黨人可能需要這股全新的、必然性的清新力量,但是在 全國層次上的所謂“中間選民”,是不是就覺得是那麼“必然需要”?這顯然是不一定的。
蔡英文必須體認到,她依舊必須像民進黨過去的先人一樣,要在國民黨的黑槍子彈、金錢、黑函耳語,以及鋪天蓋地的惡意媒體下打選戰,一票一票的爭取那可能的中間選民與游離票。因為事實顯示,台灣依舊存在有可以聽任槍聲指揮的中間選民,依舊存在有任媒體指揮的中間選民。因為這是台灣的現實,是她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歷史條件。
除非蔡英文的黨中央團隊願意在這個挫折上停下來一下,好好思考馬克思這句話的意義,並釐清如何 “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來創造”歷史,否則過度“隨心所欲”的創造,蔡英文很快會將她的光環消耗在韋伯所說的“沒有結果的亢奮”中。
就我個人的判斷,蔡英文本人其實並不是這種“隨心所欲在創造”的類型。她是一個冷靜務實、觀察力與學習力都強的學者型人物。相反,在她看來,反而傳統民進黨的作法才是更接近“隨心所欲”的狀態,而這正是她試圖要去改變民進黨的地方。民進黨成立以來,政策文宣或是基本支持者的腦袋,經常喜歡漫天遐想一堆做不到的事,喜歡投入在一堆令人亢奮的口號中。陳水扁的口號固然使他受到夾道歡迎,但是執政的後期也使他受到支持者的滿嘴幹譙。因此蔡英文她所要為民進黨帶來的,是一個新的“信任感”。如果我的觀察沒有錯,這是蔡英文這個新人的自我使命信念之一。她首要的工作是想改造這個黨的政治文化。
去年五都大選是她第一次的選戰。雖然進行的有方法、有步驟,但就我的觀察,過度依賴、甚至只信任科學民調技術。在新北市長的選舉中,她的選戰文宣風格,表現得幾乎是像一個全新的政黨一樣。彷彿民進黨是一個沒有歷史的政黨、沒有過去的地方執政政績、沒有八年執政的政績、“沒有任何前任領導人”,沒有任何必須堅持的傳統價值…。她的團隊表現出完全不必“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進行創造”。總之,夾著支持者勢必要出來投票的態勢,但是卻完全以幽靈般的中間選民為訴求基調,然後靠著新潮卻抽象的影音文宣、以及以科學的民調數據為基準,蔡英文與蘇貞昌在這在北部兩大都市的選舉,結果就是以失敗收場。因此,這股“全新”的必然性力量,放到全國的選民層次,其實也並不那麼“必然”。這場純然為她的風格而打造的選戰文宣,就我觀察,儘管使支持者回流並吸引到新票,在確確實實就是敗給了子彈,敗給了復辟的“傳統力量”。
相反,在這場選戰中意外表現非常好的蘇嘉全,他在選舉中的沙啞聲音、他疲於奔走基層的拼命三郎姿態、再加上基層既有組織的全力整合,雖然看起來是五個候選人中最具傳統風格的,但是達到的效果卻是最大的。在普遍不看好的情形下,蘇嘉全在選戰末期仍然持續拼命力博奔走的樣子,其實很有當年陳水扁選市長、拼總統的拼命三郎影子:單一的表情、不斷地握手、不斷地揮手、不斷地走動,選到整個人近乎茫然癱瘓的樣子…。蘇嘉全的這種風格其實是典型的傳統戰法,因為鄉村地區的苦命福爾摩莎人就是“愛這味的”。這種風格會格外多出贊助票來,落選後也會獲得同情。同樣是中生代的蘇嘉全選戰某程度反而貼近了,“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
用我的話來說,他們﹝黨中央的團隊﹞其實不知道他們“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對手國民黨是“什麼樣的政黨屬性”,支持對手國民黨的人民是“怎樣的一群人”,以及他們想像的中間選民又是個什麼樣的群眾。不憑藉更深刻的歷史感,而憑著既有的感覺,他們可說是打了一場「隨心所欲」的選戰。他們完全不「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來創造」。這種一刀兩切的過度展新姿態,使他們對局勢的判斷,完全敗給了那個被關在監獄的一年多,當了八年總統的陳水扁。
如果有歷史感,現在一般爭執的路線問題,其實早在十年前陳水扁當市長的時候就已經出現過了。要不要爭取中間路線?如何爭取?誰是中間選民?什麼是基本教義派?…在10多年前陳水扁在競選台北市長的時候就吵得非常激烈了。如果現在的民進黨中央願意誠實面對歷史,有具體的歷史感,願意「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來創造」。那麼,陳水扁,這個現在被關在牢中的前任總統,就不會彷彿不曾存在過一樣。他在監獄中對於中間選民的批判也就不會被當作耳邊風了。
綜合以上,我盡量做到既不懷舊而抵制新人,我也不願意淪為對新人全然的歌功頌德。我的這篇報告將以〈霧月十八〉的一段話作為結束。因為這段話很符合我目前的心境。
一個前進中的民族會選擇“復辟政權”的現象,這使得33歲的青年革命家馬克思第一次認識到了歷史的弔詭。他體認到人們既不能割裂歷史傳統而憑空全新創造,但也必須不能淪為拙劣的復古復辟。因此,作為職業革命家,他的結論就是要區分兩種運用歷史遺產的不同態度:
「在這些革命中,使死人復生是為了讚美新的鬥爭,而不是為了拙劣地模仿舊的鬥爭;是為了在想像中擴大某一任務,而不是為了回避在現實中解決這個任務;是為了再度找到革命的精神,而不是為了讓革命的幽靈重新游蕩」。
我就以馬克思的這個句子作為這篇報告的結束。
民進黨是否意識到“使死人/先人復生”對於讚美新的鬥爭是需要的?還是他們認為那只是“拙劣地模仿舊的鬥爭”?
作為一個25年的支持者,我當然知道應該要在歷史中消逝的就要消逝,像馬克思說的:“讓死人去埋葬死人”。但是,如果不誠實的面對先人的幽靈糾纏,誠實承接先輩的遺產與負債,像 哈姆雷特在半夜城堡上誠實的面對父親幽靈的冤屈那樣。那麼我可以說,儘管一代新人換舊人,但是“革命的幽靈依然在重新游蕩”。
你最忠誠的朋友,熱帶人。2011.10.1
想要在媒抗留言好像有點難,Anyway, 我讀熱帶人大的『語言的匱乏』一文,忍不住的產生些疑問,寫出來就教各位大大:
回覆刪除若2008大選的633,馬上好,台灣維新。。。2010的讓台北超越台北等等是簡單有力的『願景』。那麼Taiwan Next–現在決定未來,也是啊,只是他們在造勢的時候沒有用『呼』的,『喊』的,這樣的主軸不夠簡單有力嗎?
我覺得在整個表達的內容上,這次選舉小英與選民要溝通的內容,算是『民國史』上最最豐富有肉的。而且,從總目標,核心理念,六大主軸,十年政綱每個個綱的項目提要:從立足點,當前情勢分析,政策行徑方法,要達成的品質與成就,都交代的相當清楚且邏輯貫通,台灣歷代政府與歷任領導對當前局勢,與台灣發展關鍵,曾經攤開陳述過這麼清楚的嗎?這不是成功的語言內容嗎?匱乏何在?
這麼多媒體,政論分析,專家學者,知識憤青,都不與彼此和大眾分享歸納分析,演繹延伸,提綱切要,背景探究,施行評估。。。難道一切只有小英來做,公佈,操累死她去一一說服,好讓大家都不必用腦思考?我真的不能明白?到底有哪個政治人物能像小英這樣認真負責,大方無私的貢獻他的所思所學?小英做了什麼,讓大家冷眼的等她跌跤?想她主導的蛻變失敗?然後說,大家看,我說的沒錯,她就是會無知的失敗?是這樣的嗎?是這樣的回報小英為台灣的慷慨付出嗎?
http://www.taiwanonline.cc/blog/熱帶人/5773.html
語言的匱乏